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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打開電視看新聞的人,相信很難沒有感觸,
想說的念頭有好多,以前在吵著「一國兩制」的台灣現在真的是一國兩制了,
在北部的我們很難想像現在南部真實的場景,所以這篇文章不僅是寫給政治人物們看的,
也是寫給現在還能幸運的在家裡看到這篇文章的我們,引以自惕。
要警惕的不是說自己不要變的像誰誰誰一樣,要警惕的是自己不要變成這樣現象中的一個助手,
就像今天吃飯跟我弟聊天提到的,我們不是要指責單一個人,我們指責的是這個結構裡的體制思維。

p.s:其實,我最生氣的不是政府,反而是電視新聞媒體,有個公視記者說的好:記者,是個道德危險的職業。
我真想為如此有同理心且有自覺的工作者大聲喝采!

非關正確-弱者的滅頂與強者的生還
2009-08-21 中國時報
【胡晴舫】

     猶太浩劫餘生者普利摩李維在跳樓自殺前寫的最後一本書中提到,許多事後諸
葛最愛問從種族滅絕行動奇蹟生還的猶太人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不逃走?甚至,你
們為何不反抗?

     既然知道德軍要來了,幹嘛還死守家園不走?當德國人對你們使用不人道待遇
,為何不抵抗?一名熱心的小學生還認真規畫了集中營的逃跑路線,告訴李維他當初
絕對有機會脫逃,只要他詳細計畫外加膽大心細。

     受害者在此彷彿必須要替自己的苦難道歉。他的不幸,純粹因為他能力不足及
性格缺憾。言下之意,如果他夠聰明(像我),如果他夠努力(如我),如果他夠勇
敢(似我),一切災難就不會降臨他身上。

     然而,李維冷靜指出,各處紀念碑不斷重複奴隸自行掙脫沉重鎖鏈的意象僅是
一種修辭,其實枷鎖必由那些鎖鏈比較輕鬆的同伴們打破。對李維來說,除了文學與
電影之外,所有革命從來不是由真實小人物所發起,而是由那些「懂得壓迫但不是親
身經歷」的人所領導。自身雖過著特權生活,看出社會制度的不公後願意從他們的優
渥環境走出來,是這樣的社會強者才有力氣改變這個世界,而不是早已遭制度壓得奄
奄一息的真正弱者。

     引述李維觀點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把八八水災比作猶太大滅絕,而是思索為何我
們社會的強者會在這次水災中缺席。當弱者在滾滾洪水中掙扎求生時,他們照常上街
剪髮,去飯店喝粥慶祝父親節,撒嬌自己忙到沒吃早餐。面對輿論口水排山倒海而來
,他們雖然鞠躬道歉卻帶著自我犧牲的委屈表情,猶如聖徒上十字架,渾身飄散一股
明知世人無知可笑但因他如此深沉大度所以選擇原諒的凜然正氣味。

     一場惡水,沖毀了村落,沖走了生命,卻也沖出我們社會道德座標的嚴重問題
。由我們教育體系所培養出來的菁英,嚴重缺乏同理心,因為社會與家庭向來只告訴
他們把書讀好,其他不用管。除非會入考卷,不要讀雜書也不要關心時事。數學考一
百分,你就是好學生,其餘管你多愛潛水、種花、熱愛動物還是喜歡陪老人家聊天,
只要不能寫上成績單變成學術成就,你的人生就算毫無建樹。

     為何自我感覺良好,因為沒有理由不。他們從小奮發向學,考第一名,拿獎學
金,長輩父母都誇讚他們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不像隔壁小胖「不愛讀書,只懂打彈
珠」。他們拿了該拿的文憑,考了該考的執照,做了該做的工作,他們都沒做錯。事
實上,他們做得太好,今天才爬到這個地位。

     只培養讀書機器的教育制度最後只能得到一群優秀的機器人。我們的社會獎賞
了這群「佼佼者」,賜予金錢、權力與地位,他們當然認為自己一定做對了才值得如
此社會報酬。也難怪他們常常流於好辯爭強,自我防衛心重,難以接受自己立場不是
唯一的社會選項,因為在我們的社會裡,知識只是證明自己有資格往上爬的梯子,而
不是提供思索的地板。因此,「我是對的」變成「我必須是對的」。少了探索智性的
驅動也乏聽取異議的好奇,只剩下捍衛自身優越的固執,難容異己,更不接受質疑。

     民主制度讓智者沮喪,因為它賦予天才與白癡同等權力,把學者與屠夫的智慧
相等起來,一個台大畢業、哈佛學位、當了總統的人還是得面對一個一無所有卻仍要
替一間已經不見了的房子繳電費的民眾,靜靜聽訓。但,民主制度卻讓仁者安慰,因
為它令強者必須來到弱者面前,傾聽他的需求。

     當民主制度多少暫時強制平衡了強者與弱者的社會能量時,我們更應該問,目
前教育體系裡還有多少個未來的馬英九、劉兆玄、薛香川甚至陳水扁,什麼時候,我
們的強者才會不必親身經歷卻理解弱勢的處境,不用制度強迫也會主動打碎弱者身上
的沉重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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